醋泡兔

斯奈德 x 维尔汀 【交织线】【1】

     "Don't forget me......"


  维尔汀看着门外的雨幕。

  人们抱怨着泥泞的街道,窜过的灰鼠,对突如其来的大雨颇为不满,最终又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看的看的第一场雨。

  而如果不出意外,这也会是最后一场“暴雨”。


  “斯奈德……”维尔汀拉低帽檐,黑暗下的眼睛神色不明,脑海里漂亮却苍白的红色鸽子与幼小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

  “姐姐,你要吃橘子吗?”

  “抱住我,别忘了我,记得我在右边的心跳。”

  轻盈的红色羽毛在空中漂浮一瞬,维尔汀闭上了眼睛。

  

  倒流的雨水从维尔汀指隙间溜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时候了。”维尔汀钻进了箱子。

  

  “暴雨”开始了,时代又一次被冲刷殆尽。

  “暴雨”结束了,秩序拨乱反正。

  纺车开始运转,这是最后一次暴雨,时间汇成的丝线逐渐缠上精致的手提箱,融进重新往未来流动的时间长河。

  

  箱子里的空间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大,即使人数不少,同伴们也都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但此时由于维尔汀自己的行动决策,箱子里空无一人,在寂寥的时间河里独自漂流着总是衬得很孤独。

  

  这是一个危险且具有独有性的举动,维尔汀想着,喝了一口青桔茶。

  能够自由行走“暴雨”间的特殊个体十分大胆,以自身为媒介确认航向,利用道具特性一头扎进时间河这种事,即使是被众人广泛认为是维尔汀主义者的十四行诗也会下意识对这个举动表达抗拒。

  

  不过我们的司辰大人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维尔汀被茶苦得皱了皱眉,鼻尖却嗅到了熟悉的柑橘清香。

  

  “到了。”维尔汀放下喝了一半的茶,往嘴里塞了一粒糖果,收起手提箱直接走出了河流。

  时间河本身是没有湿度的,但掩盖它的河流却有。帽檐,发髻,裙摆,从头顶到脚尖都猝不及防地喝满了河水。

  维尔汀没想到会被水淹没,一时不知所措,直楞楞盯着脚尖,站在西西里岛那繁茂的柑橘果园里显出几分倒霉的滑稽。


  “……大姐姐?”稚嫩的声音轻声有些怯懦,却一下子拉住了维尔汀空白大脑。

  是斯奈德。

  确切地说是小斯奈德。

  她比当年在幻境中看到的小朋友还要幼小,瘦弱,甚至有些灰扑扑,但维尔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小的白色鸽子眼里藏不住好奇却还保持着对陌生人的警惕与小心翼翼,又在微妙的熟悉感中拥有矛盾的亲近。

  小斯奈德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士。

  好奇怪。小斯奈德想。

  虽然有些不一样,但她的装束更像是曾经自己跟着妈妈去教堂礼拜时见过的上层人士,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可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更何况……

  

  “我是不是见过你?”小斯奈德想问出口却又噎住,这种熟悉感莫名其妙,仅有几岁的小幼崽即使再早熟也还无法处理这些想法,于是她换了一个问题。

  “你是谁?”

  

  维尔汀沉默了。

  好问题,她要如何向小斯奈德解释她的身份呢?不说别的,小朋友的理解能力本身就有限。


  这时,一颗圆润澄黄的柑橘从树上落下来,砸到维尔汀浸湿的帽子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又滚落到恰好伸手的小斯奈德手里。

  维尔汀抬头一看。

  是魔精。

  似曾相识的场景使维尔汀得到了一个灵感。

  

  她边拧着自己裙摆的水边蹲下来平视小斯奈德,满脸写着真诚。

  “我的名字是维尔汀。我是来帮你们家摘橘子的。”

  

  小斯奈德听着维尔汀的说辞,看着手里的橘子,更奇怪了,现在柑橘明明大多都还没有成熟。

  “你为谁工作?“


  维尔汀僵硬了几秒果断改口。

  “我是想来帮你们家摘橘子。”

  

  画面有些怪异,尴尬在空气中漂浮着,小斯奈德看着维尔汀有些傻乎乎的表情不禁笑了出声。

  “那你说了可不算,你得问问我爸妈和姐姐们。”

  小白鸽牵起维尔汀攥紧的手,顺着小径穿过橘园,来到了一处宅院。

  有些陈旧,带着雨后湿润的气息,但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格雷克夫妇正在门口商讨着什么,与小斯奈德关系最好的姐姐玛丽安则站在一旁围观。

  

  “斯奈德!”玛丽安面向小白鸽,有些疑惑地看着维尔汀。格雷克夫妇也停下了话音,朝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走了过来。

  

  “您是……?”格雷克太太斟酌着问道。

  维尔汀拘谨地提起还在滴水的裙摆行了个礼,回答她:“我是来自伦敦的旅者,但身上已经没有资金了,现在需要一份工作……什么都行的,希望您能收留我,我仅需基础的食物与一角瓦砾便可。”

  一路上维尔汀也注意到了还尚未成熟的柑橘,不免红了耳朵。

  

  格雷克太太看到她这幅可怜蛋的样子,允许她进入房子把自己弄干。

  维尔汀想起了什么,对格雷克太太表达了感谢:“多谢您心善的女士,愿主保佑您。”

  维尔汀并不是天主教的信徒,但她记得格雷克家是。

  见格雷克太太有些惊讶,维尔汀笑着指了指她胸前的十字架,格雷克太太顺着她所指的地方低头看去,了然地握住,又扭头面向自己的丈夫。

  格雷克先生和善道:“愿主保佑你,可怜的孩子,你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但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空房间……玛丽安,斯奈德,让她跟你们一个房间可以吗?”

  玛丽安和小斯奈德点点头,把维尔汀带回了房间,玛丽安面对客人有一些拘谨,去找母亲要了干净衣服和棉布便离开了,小斯奈德留在维尔汀身边,兴奋地问这问那。

  

  “你来自远方,那里怎么样,好玩吗?”小斯奈德看着维尔汀换衣服,眼睛一眨不眨。“你好漂亮啊!”小鸽子围着维尔汀转圈,绕红了她的脸颊。

  “斯奈德……拜托你,先转过去。”

  小斯奈德反应过来,摸摸鼻子走到了一边。“没事呀,我是女孩子。”

  

  “我的家乡,是一个常年被雾笼罩的地方。”维尔汀换下湿透的衣服,把自己擦干,继续回忆,“但是现在应该在打仗。不好玩。”

  小斯奈德瞪大眼睛转过身:“就像黑手党那样?”

  维尔汀正在系衬衣的扣子,闻言愣了一下:“……黑手党?嗯,差不多吧,但是会有更多的伤亡。”

  “那你也受伤了吗?”小斯奈德突然抱住维尔汀的手臂,把维尔汀吓了一跳。

  轻轻把胳膊从小鸽子怀里抽回来,维尔汀摁住了小斯奈德的脑袋。“没有,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就已经在旅行了。”

  小斯奈德松一口气,又提心吊胆:“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维尔汀扣好裙子,抱住小斯奈德又拍拍她的背。“我没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所以我也不知道。走吧,不是要吃饭了吗?”

  见小斯奈德呆住,维尔汀不着痕迹压下了唇角,很好,“报复”很成功。

  

  两人一路走向厨房帮忙,夕阳落尽时,维尔汀第一次和这个庞大的家庭吃了顿不算丰盛的晚餐,重要的是坐在她右手边的斯奈德,疑惑地被她看了又看。

  维尔汀捏捏衣角,原谅她,她已经对这个座位有点心理阴影了。

  都怪暴雨。

  

  维尔汀成功留在了柑橘园当帮工,不过不是帮忙摘橘子,而是杂工。

  早晨帮忙晾晒衣物,中午晚上帮忙准备餐食,每天不定时挑挑水,料理果树,打扫卫生。

  不知不觉间,维尔汀充实的一周就在可爱的小斯奈德带来的愉悦中迅速度过了。

  

  清晨微凉的阳光似乎一如既往,维尔汀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但当火药的气味蔓上鼻尖的时候,维尔汀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提着床头的箱子翻身下床,衣服也来不及换了,匆匆穿好靴子顺着味道一路循过去,杂乱的院子里站着几个高大的男子,枪口直指格雷克先生的脑袋。

  他的身后站着几个家里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格雷克夫人与其他孩子并不在那里。

  

  “哈!格雷克,你杀了老狐狸的那天就该想到我们会找上门来!”

  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口水,举着枪的手纹丝不动。

  “说,那批货在哪里?!”

  

  格雷克先生脸上是与平时不同的阴冷表情,而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维尔汀的靠近,即使维尔汀并没有露面。

  格雷克没管维尔汀,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霍德,如果我的孩子们受一点伤害,你不可能从我嘴里翘出一个子儿,那批货只有我知道去向。”

  被称作霍德的男子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

  “妈.的,整个西西里岛的黑手党谁不知道你格雷克是个恋家的,放了她们可以。”

  

  维尔汀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格雷克家族以前也是黑手党啊。

  怪不得那么大的果园。

  

  但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她已经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斯奈德。

  小白鸽神情怯怯,眼睛里有泪花,她从没见过这种场景,也从未见过这样陌生的父亲。

  

  维尔汀向小斯奈德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在她想过来的时候跑了出去。

  她以前并不能使用神秘术,但在漫长的暴雨之中已经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并能有意识地捕捉到它们,即使那样消耗很大。

  每个人都有时间,而时间同样也流动在她身体里。

  

  维尔汀抬起手的瞬间搅浑他们的时间,几人茫然起来,大脑无法思考。

  这是暂时的,时间会很快就会继续往既定的方向流动,但足够了。

  格雷克先生在霍德停顿的时候暴起,像一匹狼夺下了敌人的武器,很快,攻防调换。


  “小姑娘。”大孩子们取来了麻绳之后离开去找格雷科夫人,格雷克先生手里捆扎着霍德几人,又看向维尔汀意味不明地开口。

  “你是神秘学家吧?”

  维尔汀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格雷克先生好像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向她道谢,对她微透明的指尖有些欲言又止。

  她已经开始消失了,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却搅乱了这里的时间,她必须得继续往后走。

  维尔汀向格雷克先生告别,又扭头看向角落里的小斯奈德。

  “我该走了。”

  小白鸽可听不得这些,跑出来抱住了维尔汀:“你要去哪?”

  维尔汀蹲下身用手拭去小白鸽最终还是落下的泪珠。

  

  “我们会再见的。”小斯奈德听到维尔汀这么说,但还是沉默着掉眼泪。

  维尔汀有些无奈地揉乱了小鸽子的头发:“好好吃饭,好好地待在柑橘园,好好长大。”

  “那样你就会回来吗?”小小的白鸽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很短时间的相处,但自己就是不想她走。

  “会的。”

  维尔汀最后抱了她一下,在小斯奈德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跃入了来时的河里,又钻进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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